也说“别太把诺贝尔文学奖当回事”
(一)
读《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》
去年9月,《山西经济日报》刊登了题为《别太把诺贝尔文学奖当回事》的文章。今天,当莫言先生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、有关部门和人士已信心满满地预言“中国文学将从此走向世界”之时,我还是要似嫌刹风景地说:别太把诺贝尔文学奖当回事!
且不说同样是这个诺贝尔委员会,几年前和十几年前,将诺贝尔(和平)奖发给了刘晓波和达赖,激起中国人民的强烈反对(也许莫言得奖与此或不无关系);单是这个于北京时间12月11日0时16分许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行的2012年诺贝尔奖颁奖仪式上,由瑞典文学院成员作家瓦斯特伯格所作的为莫言颁奖致辞,就搀杂着许多嘈嘈切切的弦外之音。当莫言先生接受了因欧洲金融危机而大为缩水的800万瑞典克朗(约合人民币750万元)奖金和据说重约一镑、23K金的诺贝尔奖章之前,听不懂英语更遑论瑞典语的他也微笑着将这篇一句也没听懂,但注定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、长达8分钟、约1100多(汉)字的演讲辞照单全收。
当莫言先生从短暂(或绵长)的“童话成真”的喜悦中清醒过来,仔细欣赏已被译成中文的诺贝尔委员会给他的这份额外的礼物时,会轻易地发现——自己除了得到 “他比拉伯雷、斯威夫特和马尔克斯之后的多数作家都要滑稽和犀利。”诸如此类的高度赞扬;被冠以“曾有如此的文学浪潮席卷了中国和世界么?莫言作品中的文学力度压过大多数当代作品。”的大帽子外,这篇颁奖词也把自己置于(相对于祖国和中国人民来说)一种不仁不义的地位!
而对这一切,今日今时的莫言先生,所能采取的和应该采取的唯一正确行动,就只能是“莫言”了。
请看“颁奖词”中为我们描画了怎样的一个莫言:
(以下引号内均为“颁奖词”原文)
“他用嘲笑和讽刺的笔触,攻击历史和谬误以及贫乏和政治虚伪。”
“他有技巧地揭露了人类最阴暗的一面,在不经意间给象征赋予了形象。”(中国人——北流泉注)
“他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没有真理、常识或者同情的世界,这个世界中的人鲁莽、无助且可笑。中国历史上重复出现的同类相残的行为证明了这些苦难。”
“只有他才能超越禁忌试图描述。”
“这是对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的嘲讽”
“莫言的故事有着神秘和寓意,让所有的价值观得到体现。我们从来没遇见过一个毛泽东时代标准像式的理想化公民。”
“与共产主义呈现在海报上的幸福历史不同,莫言取材于民间故事和神话,用他的夸张和戏仿描述了一段过去,严厉而令人信服地对五十年来的宣传做了修正。”
“他讥讽了革命伪科学,就是用兔子给羊受精,同时不理睬所有的怀疑者,将他们当成右翼。小说的结尾描述了九十年代的新资本主义……”
“莫言为所有的小人物打抱不平,从日本占领到毛泽东的错误到今天的疯狂生产。”
……
(如果你“有幸”看到过2010年给刘晓波和平奖的颁奖词,是否会觉得似曾相识呢?)
够了,这还是作家莫言吗?
这里我们看到的莫言,一会儿是“攻击历史和谬误以及贫乏和政治虚伪。”、揭露中国人“最阴暗的一面”的勇者;一会儿是“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没有真理、常识或者同情的世界”、“莫言的故事有着神秘和寓意,让所有的价值观得到体现。我们从来没遇见过一个毛泽东时代标准像式的理想化公民。”、“严厉而令人信服地”“修正”了“与共产主义呈现在海报上的幸福历史不同”的“五十年来的宣传”的圣人;一会儿又是“只有他才能超越禁忌试图描述”、他的作品“是对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的嘲讽”、“描述了九十年代的新资本主义……” “为所有的小人物打抱不平,从日本占领到毛泽东的错误到今天的疯狂生产”的斗士。
“颁奖词”中的莫言纯粹成为了一个四面出击的、21世纪的、“被”中国式的唐吉柯德。
这不是真实的莫言,也不是莫言的真实!
附: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全文
尊敬的国王和皇后陛下,尊敬的诺贝尔奖得主们,女士们先生们:
莫言是个诗人,他扯下程式化的宣传画,使个人从茫茫无名大众中突出出来。 他用嘲笑和讽刺的笔触,攻击历史和谬误以及贫乏和政治虚伪。他有技巧地揭露了人类最阴暗的一面,在不经意间给象征赋予了形象。
高密东北乡体现了中国的民间故事和历史。在这些民间故事中,驴与猪的吵闹淹没了人的声音,爱与邪恶被赋予了超自然的能量。
莫言有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。他很好地描绘了自然;他基本知晓所有与饥饿相关的事情;中国20世纪的疾苦从来都没有被如此直白的描写:英雄、情侣、虐待者、匪徒——特别是坚强的、不屈不挠的母亲们。他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没有真理、常识或者同情的世界,这个世界中的人鲁莽、无助且可笑。中国历史上重复出现的同类相残的行为证明了这些苦难。对莫言来说,这代表着消费、无节制、废物、肉体上的享受以及无法描述的欲望,只有他才能超越禁忌试图描述。
在小说《酒国》中,最精致的佳肴是烧烤三岁儿童。男童沦为食物;女童因为被忽视而得以幸存。这是对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的嘲讽,因为计划生育大量女胎被堕胎:女孩连被吃的资格都没有。莫言为此写了一整本小说《蛙》。
莫言的故事有着神秘和寓意,让所有的价值观得到体现。我们从来没遇见过一个毛泽东时代标准像式的理想化公民。莫言的人物充满活力,他们甚至用不道德的办法和手段实现他们生活目标,打破命运和政治的牢笼。
与共产主义呈现在海报上的幸福历史不同,莫言取材于民间故事和神话,用他的夸张和戏仿描述了一段过去,严厉而令人信服地对五十年来的宣传做了修正。
《丰乳肥臀》是莫言最著名的小说,以女性视角描述了1960年的大跃进和大饥荒。他讥讽了革命伪科学,就是用兔子给羊受精,同时不理睬所有的怀疑者,将他们当成右翼。小说的结尾描述了九十年代的新资本主义,会忽悠的人靠卖化妆品富了起来,并想通过混种受精培育凤凰。
莫言生动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被人遗忘的农民世界,虽然无情但又充满了愉悦的无私。每一个瞬间都那么精彩。作者知晓手工艺、冶炼技术、建筑、挖沟开渠、放牧和游击队的技巧并且知道如何描述。他似乎用笔尖描述了整个人生。
他比拉伯雷、斯威夫特和马尔克斯之后的多数作家都要滑稽和犀利。他的语言辛辣。他对于中国过去一百年的描述中,没有跳舞的独角兽和少女。但是他描述的猪圈生活让我们觉得非常熟悉。意识形态和改革有来有去,但是人类的自我和贪婪却一直存在。所以莫言为所有的小人物打抱不平,从日本占领到毛泽东的错误到今天的疯狂生产。
在莫言的小说世界里,品德和残酷交战,对阅读者来说这是一种文学探险。曾有如此的文学浪潮席卷了中国和世界么?莫言作品中的文学力度压过大多数当代作品。
瑞典文学院祝贺你。请你从国王手中接过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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