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城一派圣诞气氛,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那满天满地无所不在的圣诞歌。每年每年,都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听各种各样的圣诞曲目,它们大多欢快热闹的不可理喻,更匪夷所思的是近年来还有很多忧郁版的圣诞歌,它们忧伤个什么劲儿啊! 走出百货店,摆脱了圣诞歌摆脱不了满世界的圣诞树和彩灯,我承认,在我心情好的时候,这些闪烁的亮晶晶会让我开心,但不是在我刚听了两个小时的圣诞歌之后。走进一家星巴克,我知道我还是逃脱不了圣诞歌的骚扰,但至少,星巴克圣诞歌的声音不会很大。咖啡因镇定了我的神经,烦躁的情绪略微舒缓。“I could spend my life in this sweet surrender, I could stay lost in this moment forever…”天啊!我简直要哭了!一刹那,我甚至以为我穿越了呢。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在圣诞季放Aerosmith的歌,星巴克太了不起了!沙哑的歌声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圣诞夜。
我记得我们并不是约好了过圣诞,只是我们刚好约定一起吃饭的那天是12月24日。老布,Meg, 红,小解,峥和我,我们六个人去了家红推荐的海鲜自助餐厅,那时候,这种餐厅还不多见,我们集体去尝鲜。餐厅里张灯结彩,我们这才意识到是圣诞夜。无意间凑了个热闹,人来疯们都自high了起来。我们喝了无数的啤酒还没有过瘾,红建议说去Hard Rock继续喝,我们打电话过去,被告知因为是圣诞夜要提前买票,并且门票要600块!疯了!于是我们决定我们也要疯起来。我们跑到过街天桥上集体大跳MC Hammer;我们比赛向路人要钱,看谁要得多;然后跑到地下通道把要来的钱统统给了无家可归的人。后来我们冷了,跑到我们都喜欢的一家酒吧,老布和乐队借来了吉他,我们在台下和他一起狂吼爱人同志给他助威;我们和邻桌的人玩儿骰子,我俨然成了赌神,为我们赢来了无数啤酒;趁人喝多了,小解偷走了邻桌的手机,当他们要离开时,小解满脸严肃地说:就这么走了吗?对方紧张了,小解展开他甜美大花朵般的笑容,把手机递给他们说,要小心!那一夜,我们不知喝了多少啤酒,居然谁都没有醉,只记得又喊又叫又笑了整夜。
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狂欢,后来,红嫁给了一个法国人远走巴黎,小解在婚礼上崩溃,一蹶不振。有一天,男孩子们难得严肃地要和我谈话,告诉我我们要和小解彻底断绝来往,在我的逼问下,他们告诉我能做的他们都做了,他们三度将他强塞进戒毒所他三度逃离。20出头的我们虽然轻狂嚣张,但我们很清楚有许多东西是不受控制不能触碰的,从此,小解音讯全无。老布和Meg结束了8年的热恋,是的,我是说热恋,不是相恋,那轰轰烈烈的8年。老布在经历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爱情后结婚了,平和而幸福,总爱说他和他老婆“是天生的一对儿”。有一次我忍不住问有没有Meg的消息,他说Meg在跟剧组做服装,来往于中国和英国之间,过着她喜欢的生活,依然单身,侠女一般,他和她全无暧昧,宛若兄妹。峥结婚,离婚,又结婚,是不是还会离婚没人知道。我结婚来了日本,过着简单安静没朋友的生活,不再大口喝酒掷骰子。
10几年过去了,虽然回忆有时会令人热血沸腾,但是我们必须承认,我们甚至不再是亲近的朋友:红音信全无,小解生死不明,Meg飘飘荡荡,我和老布偶尔会在msn上打个招呼,仅此而已。我没有想到,我居然会在圣诞季节,因为一首Aerosmith而想起他们。 “I’d miss you babe, I don't want to miss a thing”—我们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情怀,也许会想念,但也不介意错过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