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乐园里,你骑在白色的木马上,随着金色的灯光旋转。木马像在奔跑,你的短发也轻轻扬起。包围着你的光芒太绚烂,让我都睁不开眼睛。你向我微笑,还可爱地挥手,好像灿烂的流星,一闪而过,却绽放得太过美丽。
那天你牵我的手,我又把它放在我的口袋里。光滑洁白的手指就这样蜷缩在我的手心。我想,我们就可以沿着这种小小的幸福一直走下去。
如果游乐园就是我们的整个世界,我们就能只是单纯地生活在甜蜜里,开心地笑或者唱歌。你作你喜欢的猫咪,我是你口中的猪,守着转动的欢乐,也许就能永远相依偎。
我画了很多画,贴在墙头,放在电脑里。从来都是大侠,握刀丈剑,一派玉树临风的气势,穿梭在刀光剑影的杀气中。你却硬在英雄的旁边加个粉红色的猪头,硕大的鼻孔,一副憨厚的表情。我有点茫然地傻笑,你还得意地说,怎么比都是咱们猪猪最帅气。
我相信,这个浑圆的地球上,有你有我,中间虽然隔着海洋和各式各样的陆地,但是今天我看的云朵,明天你也可以看到。在它飘动的过程中,或者越团越大,也或者逐渐消散,可是里面的那些思念,一定会坚持不懈地飞到有你的地方。当你仰望天空,看到它的存在,会不会心里会多一点温暖,那其实就是思念留下的温度。
二月的这里还是严冬。可是那年居然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。你穿着碎花裙子,带着画稿来参加面试。彩色稿却大多用蓝色做了主调。湖蓝,普蓝,群青.......你似乎努力想把所有的蓝都铺陈在纸上,执著且用尽全力。
我们合作画图,你配在大侠旁的佳人都像你一样美丽,眼睛像你一样笑眯眯的。每当面对它,总是弄的我莫名其妙地体温上升,心跳加速。同事打趣说我笔下的豪杰们真该在脸上多混合点红色,遇见美女岂能镇定从容。我稀里糊涂地真加了朱红进去,却发现大侠的脸上怎么长满了青春痘,原来是着色时手抖得厉害,不小心让他毁容了。
你那次领第一笔薪水,第二天却是淤青的眼圈。我以为你是被人抢了钱包,还被打肿了眼睛。我的忙乱却让你大笑不止。你捂着肚子跌倒在沙发里,还流了一大堆眼泪。最后你说是新买的高级眼影,据说可以让眼神更加妩媚。不过第三天你又素面朝天,解释说高级的东西还是收藏起来比较稳妥。我那天却在下班以后,鬼使神差地在百盛提前下了车,又混混沌沌地刷卡买了一支粉红色的眼影。我放在左手里,觉得左手烫,握在右手,又觉得右手烧。包在蓝色的彩纸里,警觉怎么也中了蓝的毒掌。你之后便涂着这支眼影来上班。大家都说这画室里怎么突然桃花盛开,一片春意盎然地新气象。
浅蓝的墙壁是你的作品,还点缀些五瓣的花朵,大概是野菊花的变种。你说这样工作起来就像是在梦境,自己仿佛也变成了公主。当然也不一定要成为像奥黛丽赫本那样完美,淑女型不适合,就要有个性有风格。你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,正盘腿坐在我的桌子上,望着天花板,脸上还有和画稿一同留下的水彩印。
创刊周年的cosplay,你踊跃报名了“公主”一角。当你穿着带纷繁蕾丝的纱裙和金色的假发,神情幽怨地演绎洛丽塔风格,摄影师却建议让一张婴儿肥的你不要假装憔悴。你坚持路线,认为这样才能惹人怜爱。殊不知一向勇气可嘉的你已经让人动心。终于等到要“王子”来陪衬,同事决定投票选举最佳人选。我竟然是榜上头名。硬着头皮穿上一身“该隐”的装束,无奈怎被你嘲笑具有“桑原”的喜剧效果。你被要求安静地靠在我的肩头,我就立刻全身僵硬,仿佛中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“石化咒”。你把我的手放在你的腰上,神经末稍就迅速把“柔软,纤细”这样的字眼传达到我的大脑中枢上。以致后来再看这张照片,去貌似有一只咸猪手的嫌疑。
9月我的生日,有下属一间画社的朋友送来盒精致的巧克力。上面打的彩带蝴蝶结,你说怎么看都像要表白的桃心。你不远千里坐车去看她,打电话酸酸地告诉我,那个女孩还怪好看的。于是你回来以后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。萎靡不振了好几天。
有天你突然带了瓶二锅头说是为了解渴。你拿我的茶杯把酒喝下去。一杯,两杯,三杯......若干杯后,你把空空的酒瓶倒扣在大号的排笔上,再插到笔筒里。你满脸通红,指着说花瓶里又开了朵花。然后你的脸就贴在我刚上了色的画稿上,水彩都上了你的脸颊,给铅笔稿上留下一片朦胧的水印。我只好背着你,打算送你回家。但是大楼18层上,我看到了电梯停电的通知。等到一楼大厅终于显现出来,就像在沙漠里突然出现一汪清泉。可是正是下班时间,根本没有空车的taxi,只好一路走一面找。你却在我背上睡得香甜,还不时打出一串串小小呼噜声。我就像是披着人皮的乌龟,用极慢的速度在全力挪动。
渐渐天色黯淡,再抬头时已是满幕星光,连月亮都挂在了天上。霓虹和流动的车灯把这个北方小城居然装点得闪闪发光。我把你放在一个长椅上,让自己喘口气。你软软的身体却倒向我,继续头枕着我的大腿呼呼大睡。全世界在那一刻都好像静止下来。我偷偷注视着你,仔细看你的眼睛,你的鼻子还有你的嘴。你的睫毛有点自然卷,并不长,却很浓密,投下一片玫瑰色的阴影。薄薄的嘴唇还残留着些唇彩,有柔柔的光闪烁。嘴角微翘,就像是弯弯的月牙儿,可是却让我想起了糖果,有甜甜的遐想。你的脸颊上那些可爱的雀斑是你平常说的讨厌鬼,但是真得为你平添了一份纯真。
不知我们就那样睡着多久,清晨醒来时候却紧握住了你的手。你没有挣脱,打着喷嚏,睁着圆圆的眼睛很有精神,还说不如一起旷工一天去游乐园假扮小朋友。
我们的手那天于是就一直挽在一起。那时候身上虽然还有些冷,但手心里却都是粘粘的汗水。
那天,我们在密密地梧桐下接吻。头顶上宽阔的绿色叶子中间透出耀眼的阳光,暖暖地洒在我们的额头。这个世界其实就像是个华丽的游乐园,所有的童话会在那里都实现。轻轻把眼睛闭上,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,穿过你的气息,一点点在我身体里融化,从发丝里,肌肤里,完全渗入体内。
只是,一个月后,你就顺从家人的意思去南方的大城市继续学画。机场安检外,我只是亲吻了你的额头,不许你做任何承诺。我们连男女朋友都还没有走到,所以不能给你束缚。当你飞翔的时候,我们的童话会依然在我心里。这样就已足够。
过两年,也许会去你的地理位置完成“公主王子”的美好梦想。无论到时我还是否仍是你笨拙的王子,我想我还是会装满幸福的颜料,用心描绘我们曾经的游乐园。当我在这个晴朗下午坐在这里,回忆我们的故事。就算喝着略微苦涩的咖啡,心里也会流淌着甜蜜的感慨,弥漫在我血液流过的每个部分。
感谢上天,让我能如此幸运地遇见你,爱上你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