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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[原创]棋 |
作者 :!
| 日期 : 2003-08-31 09:07 | 阅读数: 449 |
| 棋子……
它们静静地等待着，一言不发，一动不动。
漆黑的苍穹伴着无边的寂静笼罩着一切。黑白相间的棋盘上，它们迷失了自己的过去，也看不清黑暗的未来。唯一看到的，只有色泽相似的同类，和异色的敌人。
等待仍在延续，它们无话可说，也无力移动分毫。可等到那巨大的手将它们缓缓带走，等待它们的，也只有另一个陌生而前途未卜的空格，和另一场漫长的等待。
初春的细雨，如丝，如雾，无声地漫过这偏远的水乡。那些倚水而立的屋宇还在安静地沉睡，雨水小心翼翼地落在它们古朴的屋檐上，仿佛也不愿打扰它们清静的睡眠。
繁忙的渡头仍一片宁静。清澈的流水轻轻抚过一只只轻巧的渡船。而随着水纹优雅的曲线，一个朦胧的水影缓缓地飘动着。
细雨仍在飘洒，湿润了渡船那雅致的乌蓬，湿润了那头乌黑的长发，也打湿了她那双忧伤的眼睛。
她依然在痴痴的守侯，胸前依然垂着那块残缺的玉石。玉石的另一半，已流落到了天边。
她相信，用玉石见证的承诺一定能够实现，终有一天，东去的流水会将他带回自己身边。
轰鸣……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，让天地在剧震中突然陷入了彻底的寂静。
他们在剧震中重重地摔倒，接着就被扔进了这漆黑寂静的虚空中。
他们沉重地呻吟着，吃力地企图从地上爬起。漆黑的四周空无一物，仿佛这个天地就注定只属于他们。而他们也很快而且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。
他们的动作同时生硬地停顿了下来，痛苦的呻吟也一下子完全收敛了起来。
寂静……空虚的空间里只剩下两轮粗重而野性的呼吸。
他们半跪着，绷紧了全身的肌肉。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，喘息的嘴角也残留着混血的唾液。
这对伤痕累累，赤手空拳的敌人就这样对峙着。嗅着对方身上的血腥，但他们的呼吸却渐渐放轻，肌肉渐渐放松，心也渐渐冷静……
毕竟冷静才能思考。
可他们忽然又像两条才稍微放松的弦又一下拉紧，开始用双手在地上四处寻找。他们清楚，对于赤手空拳的他们，先找到武器的一方马上就占据了绝对优势。
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，呼吸越来越急促，也在移动中与对方越来越近。
可空荡荡的地上空无一物，徒劳的寻找让他们越来越紧张。对方先于自己找到武器的焦虑让他们的神经越绷越紧。
空气中的呼吸声越发急促，越发尖锐。
终于到了那一刻，他们同时深吸了一口气，又同时屏住了呼吸。
漆黑的空间瞬间完全寂静。
他们同时朝对方裂开了布满血丝的嘴。
疯狂的嚎叫，接着是躯体相互碰撞的沉响，接着又是不 绝的嚎叫，躯体受猛击的声音，各种骨头断裂的声音……
他们互相撕咬，不择手段地要杀死对方。
终于，一人到在了地上，失去了知觉。另一人软软地跪在他身旁。一只手臂完全无法使用，肿胀的脸淋满了鲜血，已无法做出任何表情。
他仍挥着另一只拳头，竭尽全力，不断击打着对手的脸……
那可怖的沉响，一声接着一声。仿佛根本没有尽头。
但人的体力毕竟有限，他终于虚脱地停了下来。他艰难地喘着气，脸上挂着一种怪异的笑意，并用浸满鲜血的手在胸前颤抖着掏出一样东西。
半块玉石……
可就在此时，一种刺耳的声音又拉紧了他的每一条神经。
地上的“尸体”低低地吟着一支虚无的乐曲。
不知哪来的力气，让他用一个极其迅速，极其夸张的动作一下扑到了那“尸体”身上。
他狂叫一声，一口咬穿了那“尸体”的咽喉。
潮水般的鲜血，将整个空虚的世界全染成了红色。
终于撬开了，这个好奇的士兵擦了擦前额的汗水，也擦 了擦军刀上的血迹。
那刚刚被打死的敌军，致死都狠狠抓着一样东西。
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才用军刀撬开了那只手。
半块玉石？他捡起了那血迹斑斑的东西。
他鄙夷地笑了笑，失望地随手扔了出去。
另一半，一定是被子弹打飞了。
走廊尽头的房间住着一个年老的妇人。
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在走廊幽暗的深处，从那扇残破老朽的木门后。总回传出一丝飘渺阴森的琴声。
在昏黄摇曳的路灯下，在人声渺绝的死寂中。嘶哑的琴声在狭窄的走廊里久久地回荡。仿佛一个苦苦呻吟的鬼魂，在凄零地哭泣，在愤怒地控诉，在哀怨地叹息，在痛苦地哀号……
但这本是一支悠扬的乐曲。
但这也是她儿子最喜欢的乐曲……
或许在这一个个万籁俱寂的暗夜，那曾流落天边的灵魂又回到了这熟悉的走廊里。来唱完那支在来不及唱完的歌曲……
阵亡的棋子，被横竖不一地遗弃在棋盘之外。遮天蔽日的巨手仍在来回移动，高大威武的同袍仍在挥舞着刀剑。
阵亡的棋子孤独地站在黑暗中，它们无话可说……它们的使命已经结束，它们的生命从此，也从来不会有人理会。 至于仍在撕杀的棋子，宿命的气息早已融在遍布一切的漆黑中，从来就没有离开过……
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，苍白一下吞噬了棋子的世界。
两只巨手在空中轻轻地一握。
“愉快的一盘棋。”
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
“不不，是我的荣幸。”
“希望还有下次。”
“一定会有的”
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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